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裸奔起来!

[穆卓]说服

黏糊糊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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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私下比赛的人,是要受惩罚的,五十圈好了。”

 

听见穆司阳的话,即便仍怀着沉重心事,卓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。比起之前罚路夏和黄靖的毛毛雨一样的五圈,十倍圈数应该是穆司阳对自己知法犯法的从重处罚。

 

“好。”卓治点头,“先去处理下你的手吧。”

 

穆司阳面色一僵。他想说自己的手没事,但话还没有说出口,就看见卓治脸上似笑非笑的冷淡神情。

 

跟高一那次比赛之后特别像。

 

他回避开卓治的注视,嗯了一声。卓治的眉眼这才真正带上了笑意。

 

他们从侧边通道走到二楼网球队的活动室。在网球队平常做赛前分析的会议区边上,柜子里放着微波炉和小冰箱,冰箱里常备冰袋以用于队员突发运动伤。卓治拎了一袋出来,递给穆司阳:“披上外套,别着凉了。”

 

穆司阳乖乖地将右手套进外套袖子里,左半边衣服就披在肩膀上。他将冰袋按在手肘外侧关节处,外部冰凉触感与内里刺麻痛感交错,一时间竟分不出哪边更难忍受。卓治见状叹了一口气,从自己的球拍包里拿出一条干毛巾,抽出穆司阳手里的冰袋严整裹好,又塞了回去。

 

他拉过一张椅子,坐到穆司阳旁边:“敷十五分钟,再做手操。”

 

穆司阳又嗯了一声。

 

“不过你肯定知道得比我清楚。”卓治语气轻飘飘地说。这下穆司阳连嗯都不敢嗯了。

 

时间刚过晚上六点,网球队大多数队员已经结束训练回家,少数几个晚上加训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去食堂吃晚饭去了,活动室连着楼下的健身房都没有其他人在。卓治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,在他的高中时期,因为小宇和穆司阳两个人,他像是要将人生中所有要叹的气都在这三年里集中叹完了。

 

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手出状况的?”他问身边沉默的穆司阳。

 

“……有一阵了。”穆司阳说。

 

“是复发吗?”

 

“不是。”穆司阳立刻否认,“是复健效果没有达到预期。”

 

卓治抱着手臂,将头偏向旁边,嗤笑一声。穆司阳的说法只是换了个听上去不那么可怕的阐述方式,但实质上还是一样的。穆司阳的伤那时被诊断为前臂伸肌肌腱炎,医生的要求是避免所有可能引起疼痛的运动,并在炎症消失后按医嘱逐渐恢复运动。为什么复健效果没有达到预期?因为在整个复健期间,穆司阳就没有降低过自己训练的强度。

 

但他并不能因此责怪穆司阳。人都是一样的,怀着侥幸,试图冒险,认为只要症状消失就代表着病根痊愈,认为灾祸已然远去不可能再度复返。也许对那时的穆司阳来说,保持实力维持状态的需要值得他冒这个风险。

 

但现在,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不可行。

 

“你现在全力去打,到你失去握力,需要多久?”

 

“……时间不一定,最短是四十分钟吧。”穆司阳用一种描述昨天晚上做了五组高抬腿的平常语气说。

 

所以穆司阳已经经历过了,并且不止经历过一次。在那些他独自一人训练的时刻,没有人阻止,没有人安慰,也没有人心痛。卓治握住自己上臂的手不受控地掐紧,指甲陷进肉里。他想起之前穆司阳在电话中对他描述过的噩梦,“我梦见,我站在球场上,手握不住球拍,而比赛还没有结束”。

 

现在这个噩梦正要照进现实。

 

“如果是对战纪景梧的话,这还不够。”

 

“可能不够。也有可能够。”穆司阳说。

 

卓治抿唇。他觉得自己与穆司阳的谈话前所未有地艰涩,对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言以对,无从争辩。他换了个话题:“你有没有想过让路夏参赛?”

 

穆司阳面色一整:“他错过了校内排位赛,没有成为主力选手,自然就没有上场的资格。”

 

“但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,有他在,我们的胜率会上升。”

 

“这是破坏规则。”

 

“你不想赢吗?”卓治让自己的身体在椅子上下滑一点,他屈着背蜷在椅子里,目光不看穆司阳,而是落在天花板的顶灯上,“按照现在的阵容,前三场的胜率并不高。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妥协一下,让路夏做单打三,毕竟他也是你看好的小支柱不是吗?”

 

穆司阳摇头:“路夏还没有足够的信念和觉悟,育青也不需要他现在出来承担什么责任。更何况,”他皱起眉头,看上去又像是那个站在队伍最前凛然不可侵犯的领袖,“规则就是规则,没有妥协的余地。”

 

卓治很久没有说话。运动过后带着微汗的身体现在已经开始冷下来,他没有穿外套,暴露在外的手臂发麻僵硬,他只能将自己抱得更紧一点。他不知道怎么跟穆司阳继续对话,曾经两人之间不需言语都能心意相通的气场消失无踪,穆司阳的话他无法理解,而他的话穆司阳也无法接受。他想起之前看过的《小王子》音乐剧,“一直向前走也不能走非常远,就算你在我面前我也没能一直走到你身边”。

 

他一直以为,穆司阳是最了解他的人。这个认知的正确性暂且不论,现在看来,至少他不是最了解穆司阳的那一个。

 

“我不明白。”卓治轻声说。

 

他的视野突然一黑,一只冰凉干燥的手伸过来,按在他的双眼上。卓治顺从地闭上眼睛,原本胀痛发热的眼球在眼皮下缓慢转动,放松湿润。手移开了,但卓治没有随之睁开眼睛。他怕一睁眼,藏不住的泪水就会溢出眼眶。

 

他在黑暗中听见穆司阳的叹气声,对方连叹气的次数都跟他不相上下。“卓治。”穆司阳的声音就响在他耳边,拂过发线灌进耳朵刺进心里,“我想要,没有退让和妥协的胜利。”

 

卓治苦笑。“你想要赢,还想要赢得顺心顺意,想要和大家一起取胜,还想要自己负起责任,明明手已经这样了,还想要一直打下去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你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?”

 

穆司阳短促地笑了一声:“我是个贪心的人。”

 

贪心吗?以穆司阳的天赋和努力,他应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。奖杯,鲜花,欢呼,掌声,他值得这世上一切美好光辉的事物。但他没能得到,因为偏执和嫉恨带来的伤痛,因为平台和同伴带来的负累,如果当年穆司阳没有进育青,而是去了星耀或者海广那种强者林立的学校,他是不是能够胜得更加轻松遂意,活得更加平静坦然?

 

“这样子对战纪景梧,你会输的。”

 

他没有听到穆司阳的回应,身边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,衣物摩擦的声音,脚步远去的声音,穆司阳似乎起身离开了。卓治仍然死死闭着眼睛,他低着头,泪水濡湿脸颊,顺着下颚线一滴滴落在他自己的手臂上。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,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,另一只手中柔软的纸巾按在他的眼角,吸去晶莹水迹。

 

“我不会输。”

 

明明是狂妄的宣告,却被穆司阳说得像是婉转慰语。卓治猛地睁开眼睛,看见穆司阳半跪在他身前,仰着脸,举着手,用一种让他心软又心酸的目光看着他。

 

“我知道,也许妥协能够带来更好的结果,但是我不希望自己在困难前面退让。星耀的比赛只是刚开始,我们以后还要面对更多更强的对手,到时候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寻求一个妥协中庸的办法?只有从一开始就坚定信念,绝不退缩,才有可能不停地赢下去,直到最终的胜利。”

 

“就算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中要大太多?”卓治问。

 

“如果计较得失,才是真的一场都赢不了。”穆司阳回答。

 

卓治轻轻地笑了一声。他的眼泪已经停下,可是声音却比哭泣时要更加悲伤:“我不明白。穆司阳。”他叫了对方的全名,“我不明白。”

 

“我知道,卓治……”穆司阳握住了他的手,“我不希望你认同,但我希望你……理解。”

 

********

 

冰敷和手操结束之后,卓治跟着穆司阳去了球场,跑完了一点不打折扣的五十圈。这并不是个轻松的项目,跑完以后,哪怕是耐力向来超越同侪的两人,也不禁喘了很久方才恢复说话的力气。

 

“今天就到这儿吧,你回家以后别再做力量训练了。”

 

卓治一只手按着侧腹,说话有气无力。他因为流泪而微微红肿的下眼睑仍然没有恢复,在球场明亮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。穆司阳觉得心口窒闷,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让卓治为他的手伤哭泣了。他忍不住就想要给对方多一点承诺,好让对方今晚能够稍微安心一些。而他完全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达到这个效果。

 

“对纪景梧的比赛,我会在手伤发作之前结束的。”

 

但出乎他意料的是,卓治只是笑着点头又摇头,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
 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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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暴走。我想试试这个方向。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拉回来。能就最好,不行再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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